讀懂廣州·粵韻|廣東音樂出沙灣 弦歌不絕遍番禺

2023-08-16 10:39:49    來源:大洋網    

讀懂廣州第八十期

讓城市留住記憶讓人們記住鄉愁。

廣州,是一座有著兩千多年歷史的文化名城,一街一巷都有悠遠的故事,一磚一瓦都有雋永的記憶。《粵韻周刊》,與您一起領略這座城市厚重的記憶,領略兩千多年包容開放的精神傳統,領略綿延不絕的文脈書香;與您一起在歷史的光照下,讀懂今天,讀懂廣州,由此堅定文化自信。


(資料圖片)

蜿蜒曲折的麻石路在古巷里伸向遠方,不知哪間青磚房內傳出悠揚的廣東音樂(又稱“粵樂”),曲調優雅、沁人心扉……走進廣東音樂的搖籃——番禺沙灣,在這片嶺南古建筑群中,仿佛空氣里都彌漫著廣東音樂的因子。

番禺是一座有著2200多年悠久歷史的嶺南古邑,廣東音樂是其獨有文化資源,發源于珠水之畔、禺山大地,綻放灣區,唱響世界。番禺粵樂先鋒將水鄉特色深深鐫刻在廣東音樂中,創作了《賽龍奪錦》《雨打芭蕉》等經典名曲。廣東音樂在這片土地上源遠流長、發揚光大,與時代合鳴共振,續寫嶺南古邑新章。

名曲流傳

《賽龍奪錦》

由何柳堂創作,描述端午節民間舉行龍舟賽,勇奪錦標的歡騰熱鬧場面,全曲節奏輕快。

《雨打芭蕉》

何柳堂作曲,樂譜初見于1917年左右丘鶴禱編著的《弦歌必讀》,描寫初夏時節,雨打芭蕉淅瀝之聲。

《餓馬搖鈴》

由何博眾始創,后由何柳堂整理潤色,刊于1934年出版的《琵琶樂譜》,后風靡全國。

《陌頭柳色》

由何少霞創作,流傳至今,深受人們喜愛。何少霞精通“十指琵琶”演奏技法,古典文學修養較深。

《七星伴月》

由何柳堂創作,描繪七星伴月的景象,調色變化極多,音樂形象豐富,需要很高的演奏技巧。

《雙鳳朝陽》

由沙灣音樂家陳德鉅創作,描繪旭日東升的美景,取人間歡樂太平的寓意。

琴中古曲是幽蘭,為我殷勤更弄看。

欲得身心俱靜好,自彈不及聽人彈。——唐·白居易

誰家吹笛畫樓中,斷續聲隨斷續風。

響遏行云橫碧落,清和冷月到簾櫳。——唐·趙嘏

令德唱高言,識曲聽其真。

齊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漢樂府

沙灣景色

粵樂風流于斯發軔

歷代耕耘番禺水鄉孕育廣東音樂

回到廣東音樂的誕生地番禺沙灣,探尋它的誕生過程,我們發現,與孕育它的一方水土密不可分。

今日沙灣所在,曾是一片古海灣。先人在此筑堤圍墾,因始建于古海灣的半月形沙灘之畔,故名沙灣。到了宋代,沙灣以北已成陸地,沙灣以南后來陸續圍海造田,面積不斷擴大。《番禺縣續志》記載:“由廣而至番禺之青蘿鄉,前踞虎門之巨川,后依青蘿山之峻嶺。玄嬌輔其左,九牛石擁其后。山明水媚,而一地迂回,坦夷其中。”這塊坐山擁水的風水寶地,吸引了精于音律的沙灣何氏家族。據《沙灣何氏宗族概況》記載,南宋紹定六年(1233年),因世亂放棄仕途的何德明從廣州清水濠遷居番禺沙灣,在青蘿嶂山下廣置荒田,繁衍后代,成為后來財雄勢大的沙灣何氏宗族始祖。在數百年的發展過程中,他們艱難草創、歷代耕耘,構建起較完善的家族教育系統,人才輩出,同時營構出一個肇造典雅音樂的人文環境。

何德明的長子何起龍官任太常寺正卿,掌國家禮樂儀典。據沙灣《廬江何氏宗譜》所記,何氏族人對音樂的愛好由來已久,從墓志中發現元代何光街已“為歌詞語,語皆妙出”,何文可“且悅樂,善張琵琶”,其子偕子侄“奏絲竹之音以娛親”……可見當時何氏音樂已很發達,并自成一家,此后世代相承。特別是何博眾及其孫何柳堂、何與年等,將舊譜新曲發揚光大,使沙灣成為廣東音樂重要發源地之一。

廣東音樂家、曲藝家、番禺文化館原館長梁謀從1979年開始研究“沙灣與廣東音樂”,他認為,廣東音樂能在沙灣發展,也與沙灣是個富裕的魚米之鄉有關。沙灣人有錢,不愁吃穿;有閑,但不沉迷吃喝玩樂;好讀書,喜鉆研藝術,音樂可以很好地抒發情感;不為名不為利,因此沙灣音樂不落俗套,意境很高。

何滋浦說:“廣東音樂其實是由文人創作、文人主宰的音樂創作。具體來說,在這里形成了一個小體系和小系統,包括經濟基礎、人文環境、水鄉人的膽識等,綜合因素造就了沙灣廣東音樂。”在水鄉長大的沙灣人膽量夠大,才有了創新的底氣與勇氣。

可以說,倉廩豐足造就了何氏家族的音樂文化;音樂成了何氏家族的精神食糧。正是如此,何氏出了三位廣東音樂名家,留下高雅的音樂作品。

沙灣音樂合奏

禮樂傳家 何博眾手彈口授熟奏成章

沙灣的諸多音樂歷史遺跡中,最具有傳奇色彩的無疑是位于沙灣安寧西街的三稔廳。三稔廳約建于清嘉慶年間,屬于何氏大宗祠“留耕堂”的一座分支祠堂。踏進大門,一個并不算大的院子四四方方、恬然寧靜,院內兩邊各有一株郁郁蔥蔥的老樹,一邊是桂花樹,另一邊是三稔樹,微風吹過,粉色花蕊掉落在地。

院子盡頭是祠堂的大廳,大廳兩側一副對聯寫著:賽龍歌奪錦,曉夢聽啼鶯。兩首廣東音樂《賽龍奪錦》《曉夢啼鶯》皆在文中,足見建筑與眾不同的音樂色彩。“三稔廳”的名字出自院子里的這株三稔樹。三稔果與楊桃極為相似,只是吃起來味道極酸,而粵語“好酸”與“好孫”諧音,寓意兒孫滿堂。這株三稔樹是著名廣東音樂家何博眾親手所栽。

“三稔廳是廣東音樂人眼中的‘勝地’。廣東音樂先驅——何博眾經常在此教授音樂。”梁謀說。三稔廳對何氏音樂藝術傳統的形成和發展起著特別重要的作用。清代咸豐至宣統年間,廣東音樂尚處在孕育期,未能自成一體。這一時期,以番禺沙灣人何博眾為代表的民間音樂愛好者把北方樂曲和粵謳、南音及粵劇的曲牌、雜曲等熟習于心,互相引奏。

廣東音樂先驅何博眾的出現,成為引領沙灣何氏與廣東音樂發展的新起點。何博眾創造了嶺南風格的“十指琵琶”技法,有“琵琶大王”之譽,相傳道光年間的一個初夏傍晚,何博眾在自家屋后的琵琶園里,忽然風起雨至,將芭蕉葉打得嗶嗶作響。他隨手拉過一片蕉葉遮于頭上,可雨水卻從葉上淋漓而下,發出極富韻致的“滴滴嗒嗒”之聲。這大自然奏出的樂章觸發了他的靈感,其以嫻熟的“十指琵琶”技法,譜成《雨打芭蕉》一曲,將雨澤蕉林的南國自然景象完美再現。不過,這些作品只是作者在心里自編成譜,用口說明曲意,用手奏曲——熟奏成章,還沒有用譜記錄。

廣東古樂演奏

娛情遣慶 “何氏三杰”創“典雅派”

20世紀二十年代中期,沙灣人才鼎盛、創作繁榮,涌現出被稱為“何氏三杰”的何柳堂、何與年、何少霞。他們都是何博眾的后人,三稔廳也成了廣東音樂界、曲藝界精英薈萃之地。“何氏三杰”及何章、何芹等均在此聚集,同時還吸引了陳鑒、呂文成、尹自重、何大傻、錢大叔等廣東音樂名家來此研究音樂。而與他們交往的粵樂名家、曲藝名伶等多達近百位,傳奇人物“南海十三郎”就是個中翹楚。

何博眾之孫何柳堂出生在音樂世家,卻自幼習武。光緒二十年(1894年),廣州府召集習武者在廣州東較場舉行鄉試,何柳堂一舉奪得武秀才。誰也沒想到,一身武藝的何家公子,最后竟成了廣東音樂典雅派的開創者。

何柳堂的樂譜手稿

2004年,研究者們在何少霞故居發掘出《賽龍奪錦》的手書工尺譜。該曲引子部分先由嗩吶演奏出雄赳赳的旋律,主體部分則以彈撥及拉弦跳動的音調,配合鏗鏘的鑼鼓節奏,將沙灣地區流行的龍舟鼓點融入樂曲節奏,按照賽龍舟的順序、動作來塑造音樂,充滿濃郁的水鄉生活氣息。據梁謀考證,遺物中發現的《賽龍奪錦》已是該曲的第四稿。“何博眾曾創作過一首曲子,叫《龍舟競渡》,當時并沒有寫成書面曲譜,何柳堂把它寫了下來,把曲名改成《賽龍奪錦》,之后與何與年、何少霞、陳鑒等反復研究,四易其稿,才有如今我們聽到的經典之作。”

這一創作在廣東音樂史上別具意義。有學者認為,早期的廣東音樂還帶有集體創作的特點,從何柳堂開始變成以個人創作為主,從樸素的現實主義發展到浪漫主義創造音樂意境的階段。

何與年不僅善于琵琶、三弦、二胡、揚琴等樂器演奏,并受西方音樂的影響,是“何氏三杰”中最高產的作曲家。何少霞自幼受到遠房叔父何柳堂、何與年等人的影響,“十指琵琶”彈奏技法尤為精湛,被譽為“琵琶精”,代表作包括《陌頭柳色》《白頭吟》等。他不但精心研究廣東音樂創作,熟悉多種音樂的演奏,為張月兒等名伶創作過不少膾炙人口的粵曲,還將粵樂灌錄成唱片,廣為流傳。如今,他的不少黑膠唱片還保留在沙灣廣東音樂館的展廳之內。

沙灣廣東音樂,立足本土,吟唱生活,采擷自然,音樂清新典雅、委婉柔和、自成一體,被稱為廣東音樂的典雅派。他們將水鄉特色深深鐫刻在廣東音樂中,《賽龍奪錦》《雨打芭蕉》《餓馬搖鈴》《陌頭柳色》《七星伴月》《雙鳳朝陽》等一大批傳世名曲在沙灣誕生。廣東音樂四大名曲中有三首出于沙灣,被傳奏至今。

廣東音樂的傳揚,得益于時代風云際遇。20世紀二三十年代是廣東音樂的成熟期及黃金時代,也是沙灣何氏音樂的廣泛傳播年代。20世紀二十年代,民間樂社(私伙局)如雨后春筍般涌現,不僅遍布珠三角廣大城鄉,還擴及上海、北京、天津、西安、沈陽等大城市,并傳播到海外華人聚居的地方。廣東音樂群眾基礎之廣,影響之大,在我國民間音樂中甚為罕見。20世紀三十年代,唱片業的興盛成為推廣普及廣東音樂的重要渠道。這一時期,何柳堂參與灌錄了69張廣東音樂唱片,何與年參與灌錄了121張,何少霞參與灌錄了43張,這是何氏廣東音樂傳播的豐碩期。新月唱片公司更邀請“何氏三杰”到上海灌錄唱片,“何氏三杰”成為廣東樂壇閃耀奪目的人物,何氏廣東音樂的唱片甚至被推銷至全世界。

沙灣景色

音律成詩于斯為盛

《旱天雷》《春郊試馬》《雨打芭蕉》……榕樹下,大眾所熟知的廣東音樂經典名曲被奏響……今年7月16日,番禺街坊在大龍街舊水坑村森林公園欣賞了一場極富粵韻風情的高質量文藝匯演——“珠水金聲粵韻樂鄉”2023年舊水坑榕樹頭街坊音樂會。“一直以為廣東音樂是‘老一輩’的音樂,今天聽完后發現還是蠻好聽的!”不少市民駐足聽完整場演出,紛紛發出慨嘆。

粵樂風流,于斯發軔;銅琶薪火,賴此傳人。在番禺大地上,小型街坊音樂會、私伙局很常見,廣東音樂也走進地鐵站、街坊劇場、祠堂劇場,讓基層市民群眾共同參與演繹。

廣東音樂館

“沙灣廣東音樂像一株榕樹一樣生長”

“非遺”沙灣何氏廣東音樂項目市級代表性傳承人何滋浦從小酷愛廣東音樂。他在番禺區文化館任職,從事戲曲文化工作。近日,記者在沙灣三稔廳見到年已古稀的何滋浦。說起廣東音樂,老人話語真誠:“傳承要回歸沙灣廣東音樂的正統,守住靈魂的東西才能創新,傳承不能脫離這片土地。”

三稔廳

做好沙灣廣東音樂傳承,何滋浦一直在努力。何滋浦從1998年開始到育才小學民樂社教授民樂課程,一周三次,風雨不改,至今已有20多年。他曾多次創作音樂,但時常感到困惑:“何柳堂等老一輩的離去,把創作音樂的方法也帶走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探尋。目前看,傳承沙灣廣東音樂的難點依舊是創作。”

2013年,何滋浦發起并成立了廣東音樂研習社,將以前來自育才民樂隊的學生組織起來,從事音樂的傳承工作。何滋浦說:“廣東音樂的傳承以人為單位,而廣東音樂活動的傳承以團體為單位,所以成立了研習社。希望能和傳統‘六藝’中的‘樂’那部分接軌。”如今,團隊成員有的已經畢業,有的已經成家生子,但大家有個不變的約定——每到周五,就在三稔廳相聚,組織音樂私伙局。

何滋浦常把沙灣的音樂比作一株榕樹。榕樹有很多柔弱的氣根,飄忽在空中,當氣根落到地面上,就會迅速長高、長大,能將整棵樹撐起來。“沙灣的音樂有盎然的生長力,也有柔弱的一面,因此要用心培養下一代。年輕人成長起來后,也可以撐起沙灣的音樂。”

源浚者流長,根深者葉茂。作為廣東音樂“搖籃”的沙灣古鎮,正在積極探索如何更好地傳承、傳播、傳揚廣東音樂,讓群眾更深入地了解廣東音樂的歷史發展和人文軌跡。沙灣街不斷夯實廣東音樂傳承發展的硬件基礎,積極加強優秀傳承人的選拔、音樂人才培養、青少年普及等軟實力的提升。目前,沙灣現有代表性傳承人6名,恒常開展活動的群眾音樂、私伙局團體有8個。

沙灣何氏廣東音樂市級傳承人何滋浦(右二穿白衣者)參加演出。

以何滋浦以及廣東音樂研習社為代表,一代代廣東音樂人扎根沙灣,以樂會友,以樂聚人。今天的沙灣再次成為廣東音樂人的聚集地。嶺南派琴學泰斗謝導秀、著名國樂藝術家方錦龍、稼軒琴坊等多次在沙灣舉辦國樂盛會,探尋粵樂的傳承發展。“嶺南古琴和廣東音樂淵源深厚,嶺南古琴源自南宋皇室的南遷,而據梁謀多方考證,何氏家族在南宋時就曾到新會學習古琴技藝。”嶺南古琴傳人李德榮告訴記者,他正在努力將廣東音樂中的名曲移植為古琴曲,目前《彩云追月》等曲目已經比較成熟。

從跨界藝術融合到走進校園……廣東音樂正迸發出不一樣的火花,播下的種子已經茁壯成長,并將在一代代沙灣人心中長成繁茂大樹。

“00后”玩廣東音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樂韻飄揚,悠揚動聽的廣東音樂種子,已經播撒在禺山大地。一路聆聽、一心守護、一脈傳承,沙灣廣東音樂的音符流淌在廣州番禺這座具有2200多年歷史的嶺南古邑大地上,營造向上向善、剛健樸實的文化。 近日,《番禺區關于推進文化高質量發展促進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建設實施方案》出臺,番禺區根植豐厚的人文底蘊和精彩實踐,提出高水平建設嶺南文化中心地,堅定不移地推動嶺南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擦亮番禺作為嶺南文化世家、嶺南音樂世家、嶺南祠堂文化世家、嶺南書畫世家的金字招牌,積極創建嶺南文化“雙創”示范區,以文化振興帶動產業振興、人才振興、生態振興、組織振興,構建以文化力量推動社會全面進步的新格局。

六月的一天,天氣十分炎熱。在千年古村大嶺村的河涌內,村民擦洗著剛出水的龍船。顯宗祠祠堂內,響起《賽龍奪錦》《雨打芭蕉》的絲竹聲,伴著蟬鳴聲聲,夏日的酷熱仿佛也有所緩解。當天參與演出的有多個民間樂社,也有校園民樂隊,其中有的來自沙灣,還有的來自番禺多個鎮街。

番禺區大龍街傍江東小學早在2003年就成立民樂團,旨在傳承和發揚廣東音樂。在這所僅有500多名學生的學校里,有200多人參加了民樂團,學習廣東音樂,其中“00后”是主體。大家的學習是免費的,學校配備高胡、椰胡、秦琴、二胡、揚琴、阮、竹笛、洞簫、琵琶等樂器。該校六年級學生王雅琪學習廣東音樂已有4年時間,彈奏的樂器是琵琶。“當時學校民樂團招新,我就加入了。學民樂之后覺得樂趣很多,和同學一起玩音樂也很潮。”

作為第三批全國中小學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學校之一,傍江東小學連續5年在廣東省中國民族器樂大賽中奪金,培養出數百名熱愛廣東音樂的學生。該校副校長李海榮介紹,番禺區內玩粵樂的私伙局較多,學校所在的傍江東村里就有一個名為“瓊花樂社”的私伙局,深受村民喜愛。

“基于良好的廣東音樂群眾普及基礎,我們組織了校園民樂團,家長表示理解和支持,也樂意讓子女來學。”學校還邀請來自廣東民族樂團、星海音樂學院、華南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等專業師資團隊,為孩子們帶來嚴謹正統的音樂訓練。周一到周五的課后及周六整個下午,傍江東小學總會響起不同樂器的演奏聲,孩子們樂在其中。“我們的目的不是培育音樂家,只是希望通過扎實的基礎教育,做好傳承嶺南文化的工作。”

廣東音樂館內展出的早前音樂出版物

同氣連枝弦歌不絕

粵港兩地音樂人管弦聲里來對話

時光流轉,一代又一代人守望與呵護著這個廣府人精神與情緒的特殊符號,廣東音樂成了嶺南、廣州走向世界、聯結人心的重要紐帶之一,也成了交叉編織的同心結。

今年6月3日,“同氣連枝·弦歌不絕”沙灣粵樂交流分享會在廣東音樂的發源地——番禺沙灣古鎮啟幕。在這片粵樂文化活動最活躍、保存音樂歷史遺跡最豐富的土地上,粵港兩地的音樂人用民族樂器開啟了一場對話。

古箏、琵琶、月琴、二胡、笛子等民族樂器在現場重重合奏,琵琶聲時而鏗鏘熱烈,如水阻江石、浪遏飛舟;時而悲愴委婉,如風嘯峽谷、百折迂回;時而放浪豁達,如月游云宇,水漫平川;幾聲竹笛,時而像幾只畫眉在枝頭宛轉歌唱;時而又如夏雨瑟瑟,凄厲悲愴,動人心魄。不過,現場的廣東音樂的“忠粉”(忠實粉絲)吳叔還品出了不同的韻味:“那首小組合奏的《新彩云追月》,風格輕快獨特,乍一聽還是熟悉的旋律,細品之下又和傳統的版本不完全一樣,增加了流行化的當代氣息。”

來自香港竹韻小集樂團的五首曲目更是令人耳目一新:既有廣東音樂中很典型的演出組合——“五架頭”,又吸收了西洋室內樂團的編制,樂團中管樂、弦樂、彈奏樂器與打擊樂齊全,既可整體合奏,又可搭配不同樂器,編成不同的重奏,非常靈活。香港竹韻小集樂團行政總監陳照延說:“曾有人統計,粵樂采用過的西洋樂器超過四十種。早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粵港澳樂壇弄潮兒包括時稱‘四大天王’的呂文成、尹自重、何大傻、程岳威(前期)、何浪萍(后期),引入小提琴、木琴、吉他、薩克斯、爵士鼓等各式西洋樂器,并應用多種西方曲式,節奏強烈輕快,臺風詼諧動感。今天,我們創作的作品也融入流行元素,通過在作品創作和演奏方面進行創新,讓年輕人更容易接受廣東音樂。”

當天同臺演出的星海音樂學院教授吳迪與陳照延十年前就在音樂活動中相識,此后為了廣東音樂的保育和傳承這一共同目標,兩人經常相互應邀往來于香港、廣州兩地交流演出,匯聚粵港兩地資源推廣廣東音樂文化。

“通過這場交流分享會,我們可以認識到不同地區對廣東音樂理解的差異。”沙灣何氏廣東音樂區級非遺傳承人、青蘿樂坊創始人張錦威說,“希望以后有更多的機會與粵港澳大灣區的音樂人、年輕人進行交流。”

廣東音樂蓬勃生命力歸根于創新開拓精神

“廣東音樂之所以能保持頑強生命力,跨越幾個歷史時期而盛傳不衰,歸根到底是因為它恪守傳統、與時俱進、勇于創新的時代精神和南北匯集、東西交流、兼收并蓄的開放意識。”中國歌劇舞劇院院長陶誠說。

在今天所能找到的實物證據中,1916年,丘鶴儔印行的《弦歌必讀》被譽為推介廣東音樂的開山之作。廣州文學藝術創作研究院院長陸鍵東留意到,這部刊本中專門有“中西古今音樂字母表”一項。“這昭示了廣東音樂自成熟開始,就已超出了地域的局限,具有走向全國、走向天下的格局。”他說,清代以來,廣東一直是中國南方最為重要的對外貿易口岸,這也使得廣東音樂從成熟起就有著更為寬廣的世界思維和視野。

在他看來,因為文化、政治、地理的原因,嶺南人兩千年的生活史可以用“自得其樂”這四個字來概括,再加上長期的對外開放交往,決定了廣東音樂帶有強烈的獨立、自由、開放的精神特質。“廣東音樂很少有悲苦之音,而是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近現代廣東人高度自信、昂揚向上的精神面貌。”最典型的是嚴老烈將低沉哀怨的《寡婦訴怨》改編為明朗活潑的《連環扣》;悲愁寂寥的《漢宮秋月》改編成廣東音樂《三潭印月》后,曲調也變得平和廣闊。

過去一百年來,廣東音樂在穗港澳以及更多的華人華語地區,都起到精神寄托和娛情遣慶的作用,這種作用不僅是生活方式與生活情調的共性,也是粵港澳大灣區文化嬗變發展的最好紐帶之一。

出品/江永忠、許芳

策劃/關雅文、馮鏡明

文/廣州日報·新花城記者倪明、肖桂來

圖/廣州日報·新花城記者李波、駱昌威 通訊員沙灣古鎮(除署名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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