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熱議:早上9時45分 “年早飯”上桌了

除夕凌晨4點半，郭鵬陪母親一起清掃大街。

郭鵬一家五口充滿家鄉味的“年早飯”。

新春走基層

【資料圖】

昨天是除夕，大部分廣州家庭都習慣把團年飯安排在中午或晚上。從四川到廣州打工的“90后”郭鵬一家，他們卻吃的是“年早飯”。

這不是因為老家年俗，而是因為郭鵬的父母都是環衛工人，凌晨4時30分和中午12時是雷打不動的上班時間。于是，“年早飯”成為他們家的“特定年俗”。

郭鵬隨父母到廣州打拼十余年。6年前，他被診斷為肺動脈高壓，所幸經治療病情逐漸控制，但仍需長期服用藥物，這也成為家中最大的一筆開銷。

然而，年邁的父母卻從沒想過放棄兒子，每天起早貪黑工作，就是為了一家人齊心協力共渡難關。除夕這天，一頓充滿家鄉味道、熱氣騰騰的“年早飯”香飄四溢。新的一年，他們一家人滿懷信心，彼此依靠、相互信賴，許下用雙手共同創造美好未來的新年愿望。

除夕：凌晨四點半開始忙碌

大年三十凌晨4點半的一德路，比往常更安靜。南來北往的商販早已踏上歸途，鄰里街坊還沉睡在香甜的夢中。

郭鵬留一個平頭，身穿協管員制服，看上去比很多“90后”要沉穩些，一大早，他就陪母親楊德禮來清掃大街。

母親楊德禮個子不高，動作卻十分麻利，從環衛水車里舀水往地上一潑，再抄起竹掃帚往水里拍。“掃帚要沾濕沒那么脆，掃起地來快一點?！痹捯粑绰洌呀涢_始忙碌起來，手中的掃帚劃過地面，在這個寧靜的冬夜不斷發出清脆的“唰唰”聲。

楊德禮值守的區域在一德路一帶，這天，她沿著大新路、海珠南路一直往人民南路掃，其間工友們陸續到達?！捌鋵嵨覀円幎ㄊ?點鐘到崗，我是想能早一點是一點?！彪m然時間尚早，但還好天公作美，廣州的天氣比前幾天稍有回暖?！敖裉焯鞖獠诲e，而且快過年了這段路也沒什么人，商鋪也休息了，垃圾比較少，可以早點回家做團年飯?！闭f話間，她已是一連串流暢的動作，將裝滿垃圾的垃圾桶歸位到清運車旁。

今年，已經是楊德禮到廣州的第23個年頭。2000年，她就跟著老鄉從四川自貢來到廣州，成為人民街的一名環衛工人。一年后，丈夫郭瑞江也來到廣州，夫妻倆都干起了環衛工。郭鵬說，父親以前也是每年年三十要上班，打掃了11年迎春花市，今年花市恢復了，父親卻因生病只能在家休息?！拔业淖孑吅茉缇腿ナ懒耍r候父母在廣州，我只能一直借住在四川親戚家?！惫i說。直到16歲，初中畢業的他追隨父母來到廣州，當過倉庫管理員，送過貨、賣過車，后來找到了這份城管協管員工作。

變故：母親因此選擇堅守崗位

2016年，郭鵬的兒子出生了。原本一直念叨著想要退休帶孫子的楊德禮，卻因為家中的一場變故，選擇在這份起早貪黑的工作崗位上繼續干下去。

兒子剛滿一歲時，身體一直不錯的郭鵬接連在家和工作崗位暈倒，一開始以為是天氣太熱中暑，送到醫院檢查，發現他患有肺動脈高壓，易栓癥。

“以前我從來沒有聽過，家里也沒人得過這個病?！被貞洰敵?，郭鵬仍心有余悸?！搬t生說我的肺里全是血栓，達到97%。血栓會阻礙呼吸，一旦蔓延到下肢大動脈，后果更加不堪設想，如果消不了可能就要換心換肺?！比欢?，心肺移植的費用高達七八十萬元，是郭鵬一家無法承受的?！搬t生還說就算換了心肺，也只能活五年?！?/p>

一度陷入絕望的郭鵬在醫院住了兩周，經過治療，發現吃藥能讓他控制住血栓。就這樣，郭鵬的病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目前仍需長期服藥，由于服用的三種藥物中有兩種是進口藥，醫保只能解決其中一部分，對這家人來說是不小的壓力。“每個月加起來要吃大約5000元的藥，房租2400元，寄回老家1000元，能用作生活開銷的不多了?！?/p>

無論如何，都要堅持活下去。這是母親楊德禮給郭鵬的信念?！拔覌尯苌俑艺f什么大道理，但她從來都是用自己的行動鼓勵我，看她這么堅強，我有什么理由放棄?！惫i說。

“年早飯”：四菜一湯盡顯樂觀

清晨6時許，楊德禮已經完成了早班工作。記者跟著他們母子倆，一起回到家中。

郭鵬的家里陳設簡單，客廳最顯眼處擺著一幅“?！弊质掷C，是母親繡的，跟了他們十多年。郭鵬笑言，家里很多東西都是省下來的：廚房做飯總是借客廳的燈光，能省些電費；他們幾乎不出去旅游，頂多就帶孩子到動物園和兒童公園玩；家人即便在家也習慣穿制服，既方便也省錢；桌上擺的幾袋干貨點心是工會發的新年禮物，年桔和水仙都是街道辦過年送來的；就連吃年飯的小木桌，也是前幾天鄰居搬家剩下的。

要在平時，上完早班的楊德禮可以休息一陣。但昨天是年三十，她很快又操持起一家人的團年飯。

廚房很窄，楊德禮切完菜要收起案板，才能騰出地方給肉調味。一陣忙碌過后，廚房先是傳來“噔噔噔”的剁肉聲，再是“嘩啦啦”的醬料攪拌聲，最后是油下鍋的嗞嗞聲……很快，飯菜香氣就遍布整個屋子。

當時鐘的指針指向9時45分，一桌熱氣騰騰的“年早飯”上桌了。

郭鵬說，因為出門在外，團年飯并不那么講究，但也是窮盡了一位母親的全部智慧和辛勞。

香辣鯽魚，配上辣椒、芹菜、大蒜，濃濃的川味特色。自貢粑粑肉，前一天就把糅合了老姜和雞蛋的肉餅蒸好，除夕這天只需要切長條再蒸熟。還有孩子愛吃的炸雞翅和頗有廣州味道的一煲靚湯和一碟青菜。特別的是，一鍋雞湯，楊德禮用鐵蒸鍋來煲，既訴說著她扎根廣州23年對這座城市的融入與熱愛，也保留著她作為一個四川人的大大咧咧與豪爽性子。四菜一湯，這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年早飯”，也見證著這一家子把對生活的樂觀與熱愛融入一蔬一飯之中。

“干杯！”飯桌上，一家五口喜笑顏開。郭鵬坦言，他們一家人最大的希望就是新的一年靠自己的雙手創造未來，就算日子平淡，依然為自己感到自豪。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申卉

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王維宣